在那场触目惊心的浩劫中,父亲被送到河南、山东等地劳动;母亲含冤沉江自尽。由于家庭的牵连,又因为他与“才子佳人”的“暧昧”关系,最终难逃“大革命”“火”的洗礼:烧戏装,焚剧本,连最为珍贵的“学习笔记”和“实况录音”也都付之一炬。
1970年,为贯彻“六、二六”指示,他随研究所迁入四川的一个山沟里,彼时,山外“阶级斗争”如火如荼,山里“青山绿谷”,天朗气清。孙元木与出身不好的牛鬼蛇神们一起住在简陋的临建棚里,他每天天不亮起床,翻过两座山梁,便是他一个人的“梨园天下”。他在那里喊嗓子、练水袖、跑圆场-----虞美人念出的“明火蟾光,金风里,鼓角凄凉-----”在谷中回响。程雪娥偷觑穆居易的回眸一笑,令白云流连忘返;韩玉娘“夜纺”的一段二黄,缠绵悱恻,使山间溪水也为之唏嘘。别人以为他精神不正常,他正好顺水推舟“装疯卖傻”。那里成为孙元木的“独立王国”:戏中“世事”的兴衰治乱,“人情”的世态炎凉,使他豁然清醒,多亏那里的“乌纱玉带,花烛洞房”支撑着他熬过艰辛的岁月。
1980年,春回大地,拨乱反正,他也回到天津,他练就的“手眼身法步”派上用场,天津票界一颗被岁月掩埋的珠玉又习习生光了。孙元木凭借一股异乎寻常的毅力苦心钻研勇于实践,以咬字准,吐字清,腔圆味醇,表演规矩大方,技冠票坛群“芳”。他以独特的感悟力,深后的艺术修养,演绎梅派的经典名作:他装疯态无癜态(《宇宙锋》饰赵艳容),展醉态不失态(《贵妃醉酒》饰杨玉环),以疯、醉两态将赵艳容心里律动的节奏,杨玉环感情意蕴的层次,表演的入情入理-----回到天津的二十年中,除先后参加了第一工人文化宫京剧团、民族文化宫京剧团、河东区文化馆京剧团、红桥区文化馆京剧团、河西区谦德庄街京剧团、天津科技工作者京剧团、和平国剧社、国际票房等业余团社外,还应邀到上海、北京、呼和浩特、武汉、安徽、浙江、舟山、宁波、福建、广州、深圳、江西景德镇等地交流演出。无论邀请单位是大是小,他从不拒绝,他的一出《穆桂英挂帅》唱红大江南北。此外,他还经常参加各种赈灾义演及为乡镇农民、武警战士、人民教师、环卫工人、科技工作者举行的慰问演出。同时,他还曾与专业著名演员李荣威、赵春亮、包式先等合作演出,互相借鉴学习。他结交了很多戏迷朋友,其中不少是年青人:有国内的,也有国外的,还有来华学习的留学生。对于他们的求教,他从来都是倾囊相授,一丝不苟。他多次与港台及国外票友合作演出。通过京剧这条文化纽带,连结海外同胞与港台票友之间的友谊,为祖国民族文化的传承与发扬光在贡献力量。
有人说孙元木是个“梅痴”,他对梅派的痴迷,不是失智与荒唐,而是他对梅派艺术审美愉悦的释放与宣泄,他从中得到的是一种难觅的“极乐”。对他来说,“走票”是谁也挡不住的诱惑,“粉墨登场”是谁也不能剥夺的生活乐趣,天津票界承梅者颇多,孙元木不愧为个中翘楚。他曾获天津市职工京剧大赛一等奖、京津两地京剧名票大赛一等奖。1991年荣获中国“十大名票”称号。在天津乃至全国享有极高的声望,也是实至名归。
孙元木收存了大量的从报刊上剪辑下来的关于梅派艺术的叙述性、评论性的文章与资料,他收存了大量的从报刊上剪辑下来的关于梅派艺术的叙述性、评论性的文章与资料,他收藏了梅先生的演出的戏单、海报、剧本、剧照和梅先生的讲稿、书信及声像资料,他平素生活节俭,省下钱来购置私房行头。如今他已有《霸王别姬》、《穆桂英挂帅》和《凤还巢》的全套戏装。他经常与票界朋友们一起探讨梅派艺术的表演规律和文化内涵,对梅先生创造的“凝重、细腻、悦丽、典雅”的艺术风格和“匀称、圆熟、蕴藉、流畅”的美学特征进行科学的探索,对梅氏的“造象说”“传神论”“气韵学”也进行了深入的研究。对那些在梅派艺术上颇有研究的津门名宿,不管人家住在哪里,他都要去登门造访,1993年,在他的倡议下,天津市成立了“梅派艺术研究会”。10月7日举行典礼仪式,梅葆玖、姜凤山由北京赶来祝贺,朱文榘、谢国祥、方放、刘增褆、何国模、刘瑞森等领导同志出席盛典,香港名票张雨文、金如新、钱江、杨洁及津门著名票伶杨荣环、李荣威、丛鸿逵、于学森等一百多人应邀出席。孙元木被推选为会长。他们经常地与各地的梅研机构交流研究成果,他们将“梅剧”“梅史”“梅品”“梅艺”做为京剧发展可资利用的重大财富。有待活动纳入学术研究轨道。
孙元木习梅、研梅五十年,成功地构建了他的“梅华书屋”,可以说:“上海是他的摇篮。北京是他的苗圃。天津是他的舞台。五十年来,他把虞姬的刚烈、贵妃的忠贞、赵艳蓉的抗争、穆桂英的赤诚都演绎得十分出色。
他把自己的一切都献给了弥足珍爱的梅派艺术,红色氍毹上的足迹,写下了他对梅师的虔诚,半个世纪的舞台实践是他对梅派艺术最好的礼赞。
他偶然发现,在梅大师创造的完美之中,竟然也包含着自己。他的汗水与心血没有白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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